作者：马迪（EduWind团队骨干成员，清华大学教育研究院硕士，曾赴青海省西宁市湟中县第一中学担任高中历史教师一年。）

我第一次见到李斯的时候，是秦昭王五十二年，那年，我五十八岁，李斯二十六岁。嬴政五岁，刘邦两岁，赵高两岁。

我问李斯：你想拜我为师，那你先介绍一下自己吧。

李斯：我之前在官府中做小吏，去厕所时常常遇到老鼠偷吃粪便中的残物，每当有人或者狗走近，老鼠们惊恐逃窜。有一次，我去官府的粮仓，看见粮仓里的老鼠个个又肥又白，住在屋檐之下，饱食终日，也不受人和狗的惊扰，与厕所中的老鼠真是天壤之别。我不禁感叹到：地位决定贵贱，人生在于选择，如同老鼠在粮仓中还是在厕所中。所以，我要改变我的人生。先生集各家学派之大成，着眼于当世而与时应变。我耳闻先生高名，故辞去公职，想拜先生为师，向先生学习经世致用的帝王之术。恳请先生收留。

我暗自心惊：这个年轻人能从老鼠中悟出一套人生哲学，可见其聪慧；辞去公职，不留后路，拜我为师，可见其决心，不消几年，必能成为大才。可是，他年纪轻轻，就对功名利禄如此狂热，恐怕不是好事。

李斯拜我为师。

一晃八年过去了，我六十六岁，李斯三十四岁，嬴政十三岁，刘邦十岁，赵高十岁。

李斯向我告别：弟子听过这样的话，机会来临的时候，万万不可怠慢。眼下各国争雄，游说之士主持各国政事。秦王有意吞并天下，这正是平民布艺纵横驰骋的时机。人处卑贱之位而不思变，正如圈养的禽兽，只能张嘴等食，不过徒有一张人脸，两腿可以直立行走而已。所以说，卑贱是人生最大的耻辱，贫穷是人生最大的悲哀。长久处于卑贱和贫穷的境地，反而讥讽富贵、厌恶利禄，不过是无能而已。我决意西去秦国，游说秦王。

李斯走了。

我很欣慰，因为李斯为学甚勤，学问贯通古今，通达诸子百家，堪称当今第一流的文学家、文字学家和书法家，今后必能一展抱负。可我又为他的命运不安，夜不能寐，他将利禄视为人生的最大目的，这种极端功利的人生观，可能会招来不幸。

李斯入秦十年，我七十五岁，李斯四十三岁，嬴政二十二岁，刘邦十九岁，赵高十九岁。

我老了，我多想给李斯捎句话，提醒他对利益的追逐是有底线的。

前238年，荀子去世。荀子是李斯的老师，终年75岁。

前233年，李斯48岁，谗害同门韩非。

前221年，秦灭六国，李斯60岁，嬴政39岁，刘邦36岁，项羽12岁。李斯位极人臣。

前213年，李斯68岁，上言焚书。

前210年，秦始皇病逝，李斯71岁，与赵高、胡亥密谋，篡改遗诏，诛杀长子扶苏，蒙恬、蒙毅兄弟。

前209年，陈胜吴广起义。

前208年，李斯73岁，被赵高谗害，腰斩处死，夷灭三族。李斯捆绑出狱时，对也被捆绑的儿子说：“我好想和你回到老家，牵着黄狗追野兔啊，但是，不可能了！”

参考文献：李开元《秦崩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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